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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王建国 于 2020-8-21 10:12 编辑
(三)通过理论性抽样,不断寻找与初步的理论描述不符合的
理论性抽样是一种建立在概念/主题基础之上的资料收集方法,这些概念/主题也来自于资料。与传统抽样方法不同的是,理论性抽样对资料的回应不是在研究开始之前就确定的。这种回应方法让抽样变得开个案放并富有弹性。概念来自分析中的资料,围绕这些概念的间题推动了新一轮的资料收集。研究过程不断地往前推进,通过它自身的力量驱动。理论抽样的目的不是用来对有关概念的假设进行验证或检测,而是从地点、人物和事件来收集资料,最大化地从属性和维度上形成概念、揭示变量以及寻找概念之间的关系。在这种研究中,研究者就像一个侦探—循着概念的指引,不知道概念会将自己引向何处,却总是对可能的发现保持敞开。
卓教授A已经谈及大学教学诸方面的关键信息,以她为第一个个案,可以为整个研究建立很好的初步理论描述。然而,是否所有的教学卓越的教师都像她那样“全面地优秀”?根据理论性抽样的原则,研究者应该根据表2的提示,主动寻找下一个个案。然而,根据一个通过微分析得来的松散理论属性和维度,研究者很难确定下一个个案应该是具备什么特征的教师。因此,第二个个案是“随机”抽样的结果—此处的“随机”体现在教务管理部门联系教师时,看哪位老师能尽快接受访谈。在对个案B进行分析之后,研究者真正找到了“循着概念的指引进行理论抽样”的感觉。
卓教授B显然与A很不一样,他最重要的作用体现在“用高倍显微镜”的方式放大了从卓教授A的资料中提炼出的诸多属性中的一种—师生关系。但是也有其独特之处,即注重教学过程和教学之后的个人反思。根据我对“反映的实践者”理论的了解,将之定义为一个新的属性“实践一反思”。现在面临一个大难题是:如何修正表2松散的理论属性和维度?
由于从个案A中得出的属性和维度之间缺乏关联,只是不同类型的罗列,并未形成结构,难以建构明确的理论解释。个案B呈现的特征只能被归人其中的一两个属性,T1对个案B的解释力极为有限。这就在提示研究者必须修正T1,利用个案B不再全面、独具个性的特征,将理论属性“聚焦”为“实践:教学行为”和“行动者:反思”两个更抽象也更包容的概念上,同时对T1中的诸多属性按照这两个概念的内涵重新排列和归类。这样做的好处是研究者慢慢找到了大的理论方向。不过,这个概念太“理论化”,缺乏“扎根”的力度,研究者暂时不能这样粗暴地对基于原始资料得来的概念过快地进行抽象,更可能的是把纯粹的理论概念当作比较取舍的内在标准。
虽然在研究过程中总是需要不断比较,但当进人对第二个个案进行分析的环节时,每次比较都变成了双重的—两个个案之间的比较、新个案与原理论模型的比较。在每次进行双重比较时,不可避免地需要删去新个案的某些信息和(或)原理论模型的某些属性。首先比较B与A,将表2中卓越教学的属性通过重新组合聚焦于更上位的分子式代码所表征的核心类属“师生关系”(反思的行动者)和“教与学”(实践)(如图7所示)。
如果采用分析归纳路径,研究者在一开始就会从已有的文献和理论中归纳或演绎出这些类型,研究者在没有进人研究现场时也很容易接受这些类型。与之相反,如果采用连续比较法,当研究者反复进人研究现场并与研究对象进行充分的互动交流后,很容易颠覆从书本上得来的类型。沉浸在资料中,使研究者更容易建立自己独有的类型。正因如此,连续比较法一般不强调研究者在进人研究现场之前需要做多少专门的文献工作。
显然,由于个案B的纳人,原有的属性及其关系都发生了变化,理论模式由T1的与个案资料完全吻合变成了与两个个案都不吻合,其解释力却得以增强。个案B的资料并没有完全体现在TZ中,其关键性的信息所起的作用表现为:帮助研究者重新排列、组合、聚拢T1的类属。如果后续纳人个案C,T2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从图7可以看出,这种重排技术的反复使用并不会使这个根状图发生质的变化,扎根理论所重视的理论建构的目的将难以实现。
个案C的出现要求研究者必须更换排列组合的思路,将原先并排陈列的类属当做理论大厦的基石,形成具有稳定结构的立体构造。为此,研究者需要掌握一些基本的理论工具。洛夫兰德提供了分析社会情境的9种类型〔’月,其他社会学家也各有方法,如条件矩阵〔24]、过程图〔25]、模式编码〔26〕等。这些一般化的理论工具,可以帮助研究者玩味概念,找到推进理论模型不断进行修正的大致方向。
由于在T2中已将各个属性都归类为“行动”和“行动者”这一宏大的社会学基本理论—吉登斯“结构二重性”的要素,但宏大理论并不像中层理论那样对实质领域具备充足的解释能力,因此我将结构二重性理论与“实践一反思”的中层理论相结合,扎根于个案C的资料,对T2中的类属和维度再予提炼、对应和抽象。借鉴一般化的“条件/结果”矩阵,我将T2修改成T3(见图8) 。
当理论模式变得结构化,填满了概念以及概念之间的关系,研究者就有可能脱离原始资料,充分地对类属一维度进行“把玩”,进行各种逻辑检测、打磨和修正。随着不断有新的案例纳人,直到个案N,最后形成理论模式Tn。研究者还可以将此理论模式与之前所有被分析过的个案资料一一进行比对,检讨二者之间的“亲和性”。
这就是从基础开始而向上的理论化。它与案例研究、小样本比较 ,假设检验以及确证性分析明显不同,没有现成的理论可用,也没有一个决定性的案例;没有相对多的例子,也不会受它们的制约而进行系统的、面面俱到的比较;甚至也没有一组需要由访谈和文献工作去证实的假设。研究者没有任何倾向性,或者希望能够发现由某一理论告知应该去寻找的东西,或者祈祷资料能够适应一个本不合适的概念框架。我发现,不论教师处在哪个学科、院系,不论年龄大小、性别,是否有海外背景,他们的教学卓越都来自对教学行动的个人反思。这对我来说,似乎足够有解释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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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 10 个关于本帖的回复 最后回复于 2020-8-21 10:25